逍遙遊

最近娛樂圈的頭條新聞，是陳冠希和他的緋聞女友們的裸照（聳動的俗稱為淫照）被po上網路散播的相關事宜。本來搞不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，因為今晚約了和老妹去陽明山泡湯，坐捷運來回要一個多小時，有大把閒置時間，於是買了份報看，於是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。
於是想起當年的璩美鳳。
說真的，這兩件事，當事人是否淫亂不檢點根本不是重點，更令人怵目驚心的，是大眾的無知，無情，嗜膻色腥和消費主義式的冷血。
我並不喜歡璩美鳳，但當年的事發生時，她的性愛光碟被惡質商人複製成千上萬被販賣以圖利時，我深深同情她，甚至覺得對不起她。我覺得，每一個只因為輕率的好奇心去看了那片光碟的人，都對不起她。
竟然有那麼多人爭先恐後要看那片光碟，曾經令我頗寒心。我們的社會，竟真的是這樣一個人吃人的惡質社會。
我沒看那片光碟。只要可以選擇，我發誓不看那樣不正義的東西。

父權社會文化吃人，更壓死女人。性愛光碟裡有兩個主角，受傷最重的一定是女人。這是父權文化式的懲罰兼消費（二合一，厲害吧。更可恥的是在懲罰兼消費這個女人的時候，還自我感覺不錯，很愉快。做了壞事不必負責任，尤其是從眾——很多人都這麼做時——做起壞事來更是沒有負擔。這是人性中最常見的一種惡習）。
不是說漢文化有五千年的歷史嗎？古聖賢教導我們，己所不欲，勿施於人。如果你是璩美鳳、陳冠希，就算是你做錯了事，你願意自己的隱私被這樣公諸於世，被輕率的觀看褻玩消費嗎？
就算你不是璩美鳳或陳冠希，也可以把她／他看成是自己的兄弟姐妹。如果自己的兄弟姐妹出了這樣的事，就算他／她做得不對，你會急著去看她／他的性愛光碟或裸照嗎？
當然你也可以這樣做。但這種行為就是噁心，不檢點。比性愛光碟或裸照的男女主角更無良。

其實，性愛之事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、體驗、想像或慾念，不見得遜色於他人的經歷，為什麼對他人的經歷那樣好奇、無情、盡情消費？難道因為你自己的經歷、想像貧乏到乾枯的地步？只能藉著觀看、褻玩別人，掩飾自己的可悲、可笑？
人性是多麼虛偽、俗氣啊。大眾以「她／他們淫亂，做錯了事」的假道學噁心嘴臉，自以為無罪地消費她／他們的性愛光碟、裸照。以他人的自由、隱私（或真情的狂放）為祭品，滿足自己低層次的快感，自己無事一身輕，讓別人擔負那千斤重擔……
這是公義的事嗎？
簡直噁心至極。
如果他們是自願的讓這些照片或光碟曝光（如柯賜海或許純美之類），這就是刻意炒作，這件事還沒那麼噁心或痛心。有人賣爛貨有人願意買，這是兩廂情願，資本主義商業社會下的法則，社會之大什麼品味的人都有，再無聊也有其存在的意義，OK，這頂多是一齣鬧劇，搖搖頭，歎一句世風日下，你還是可以過你自己的日子。
璩美鳳和陳冠希的事卻不是這樣。在那些如今成為商品的影像成形時，他們並不知道／並不想讓這些影像紀錄成為大眾都能看到、消費的東西。因為某些不法之徒的不法行徑，結果惡夢發生了……
接下來事情的演變就是，我們的社會大眾不但沒有一點公義的觀念或素養，簡直就像那些不法之徒的同夥，像蒼蠅見了屎一樣無法克制地盡情大肆消費這些原本是隱私的東西——毫無罪惡感的，蹺著腳帶著淫笑的。
噁心
無知
無聊

阮玲玉自盡時的遺言道︰人言可畏。
可畏的不是人言，是人心。
再說到所謂的淫亂、不檢點。張愛玲曾寫道，許多良家婦女都咒罵淫婦，但深心裡問一問這些良家婦女，其實若有機會，每一個女人都想當蕩婦卡門，而不願領什麼貞節牌坊。因為當不成，所以忿恨（原意大約如此）。
這有什麼難解的嗎？難道男人不想功成名就活出一番人生？就算是淡泊名利，也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，還要有幾個紅顏知己吧，否則，總難免「若有憾焉」。
男人女人都一樣，都是人，都想活出精彩盡性的人生。如果貞節牌坊能讓女人精彩盡性，女人就願意當貞節烈婦。你以為呢，你覺得是貞節烈婦精彩盡性，還是蕩婦卡門精彩盡性？
人性都差不多，我們都一樣。於是，還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？
之所以不能理解，是嫉妒，是自私，是怨忿，是無情，是自以為無罪的消費主義式的冷血。
當然，這有時不完全是個人的問題，也是時代的問題。
這更令人無力。

我很無聊，寫這樣一篇道學臉孔的東西。
只能說這是此時的真話。